他从田园走来……——记获得国际金奖的画家杨延文

发布时间:2011/1/4 15:53:37 点击:1201

    中国画坛正在冉冉升起一颗新星,他日渐为海内外美术界所瞩。他努力将油画的浓郁引进中国的彩墨,用西画的块面结构表现中国画意境的深遂。他的画具有丰富多变的色彩、生动流畅的韵律,追求表现山水画的凝重、神韵、意境和节律的一体。他的作品成了沟通东西方艺术的又一座桥梁。
    他,就是北京画院教授级画家杨延文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一
    如果有人一脚踢开一座金矿,可谓传奇。杨延文荣获国际金奖,也带几分传奇色彩和偶然。但应该说,他是时代的幸运儿,正当他步入壮年,艺术日趋成熟之际,欣逢我国改革开放,为他的艺术走向世界创造了契机。
    1983年是他绘画生涯的第一个里程碑。
    意大利托斯卡那大州是欧洲文艺复兴的策源地,地处该州的曼齐亚诺市,自1975年起每两年举行一届国际性美术展览。意大利原驻中国专家、曾任北京语言学院教授的毕扬齐夫人,将她私人收藏的杨延文的中国画《江村疏雨》选送入第五届曼齐亚诺美展。没有想到,这个汇集了80多个国家,870余件作品的大展,将它仅设的一枚金奖送给了中国画家杨延文。
    隆重的颁奖仪式在曼齐亚诺市政府厅举行,毕扬齐夫人代为领奖。夫人虽然离开中国已有17个年头,却非常怀念中国朋友,决定亲自将金奖送到北京。
    中国美术家协会在北京饭店为杨延文举行授奖仪式。东二楼宴会厅内宾朋满座,美术界知名人士华君武、刘迅、黄胃、亚明、尹瘦石、庄言、潘洁兹等都来了。
    人们十分兴奋。新中国诞生以来,中国绘画,如黄胃的《凤雪之夜》等,虽曾在世界青年联欢节上获过金奖,但在真正的美术国际大赛中夺魁,尚属首次。大家为中国画登上世界艺术殿堂并独领风骚而自豪。主持人请杨延文入座。这位身材瘦高,面目清癯,平日十分健谈的中年画家,此时却腼腆地拱手相让,退到靠边的一张桌旁坐了下来。
    当杨延文从毕扬齐夫人手中接过刻着他的名字的纯金奖牌、获奖证书和曼齐亚诺市市长、艺术学院院长的亲笔贺信时,他心头更多升腾的是历史的责任感和“盛名之下,其实难当”的惶恐。一阵热烈的掌声欢迎他讲话,他质朴而真诚地说道:“老天爷给了我一个机会,使我步入新台阶。倘若今后我不能做出新贡献,那我是庸才,辜负了前辈的培养,大家的期望。”
    回到自己的座位,他擦着额头沁出的汗珠,诙谐地说了一句似乎不合时宜的话:“我这是天上掉了个馅儿饼。”坐在旁边的黄胃先生马上极其认真地纠工:“哎,这可不是天上掉馅饼,这是一块真正的金牌!”杨延文明白,这是先生对他的鼓励、厚望。他告诫自己:决不可作花昙花一现的人物,要紧紧地握住这次机遇,要让世界上更多的人赞赏中国的民族文化,也了解他,一个农民的儿子,新中国培养的艺术家……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二
    1938年,杨延文出生在河北深县一个农民的家庭。从小下河摸鱼,上坡放牧,陶冶了他对大自然阴晴雨雪的敏锐能力和对山川河流深沉的情感。四年初小,他名列前茅,随后以全村第一名的成绩考入完小。父亲见这孩子有出息,想送他上北京二姨家念中学。那年正赶上华北平原发大水,京汉铁路中断,等二姨回信寄到时,离入学考试只有三天了。瓢泼大雨下个不停,父子俩顶着一片破席,步行200里赶到德州。13岁的杨延文就这样踏上了生活的旅途。
    天公似乎有意捉弄第一次远离家门的杨延文。他从北京前门火车站下了车,换乘长途汽车去门头沟,偏偏在模式口又遇上山洪暴发。咆哮的洪水顺着山势奔腾而下,路面被冲出道道深沟,汽车无法行进,只得载着乘客返回前门火车站。就在这时,一个稚气的声音喊道:“叔叔,我要下车!”全车男女老少惊异地望着这个穿着对襟小褂,身体瘦弱的农家娃。他只说了四个字:“我走着去!”
    在狂风暴雨中,小延文沿着铁路线穿过村庄,趟过河水,步行几十里赶到二姨家。当他打着哆嗦,像落汤鸡似地出现在二姨面前时,二姨心痛地一把把他搂迸怀里。第二天,他穿着嫂嫂宽大的列宁装和绣花带绊鞋,走进了考场。
    杨延文顺利考进了永定河畔的北京九中分校(现大俗一中)。他学习十分努力,但家里只有父亲一个劳动力,要养弟弟、妹妹和奶奶七口之家,供他上学实在困难。这情况被校方知道了。校长李欣华是李大钊烈士的小儿子,他喜爱这个聪慧用功,品学兼优的农家子弟,特地为小延文免去一切学杂费,并批准他享受国家一级助学金,每月8元交伙食,尚有5元零用钱。杨延文十分感激,他发愤苦读,三年仅回过一次家,年年被评为三好学生。
    李校长当时尚无家眷,星期日常去永定河畔垂钓。他总是把延文带在身边,一个钓鱼,一个写生,日久天长,杨延文爱上了画画。美术老师邱正锦注意到小延文的才能,让他担任课外美术组组长,并用自己的工资为他买了颜料、画笔和纸,手把手教他写生作画。延文良好的艺术素质和感悟能力被焕发出来了。邱老师又把小延文的画送到日本、南斯拉夫、印度等国去参加国际儿童画比赛,结果两次获奖。延文受到很大鼓舞,从此画画更加用心。
    初中毕业,邱老师指点杨延文去报考北京艺术师范学院预科。老师抚摸着延文那带补丁的衣裳,深情地说:“你已长大,不要再拖累你父母了。艺师预科可以直接升入大学,而且国家管生活费。我敢断定,将来你在美术上是能够成功的……”
    杨延文进城参加升学考试,就住在邱老师家里。师母待他如同自己的儿女,每天换着花样做好吃的,无微不至地照料他的生活。杨延文把这切都深深地记在心中。1957年,他考入艺师预科不久,邱老师被打成右派,下放农场劳动。杨延文每月必去探望师母,给予老人许多安慰。1978年邱老师彻底平反回京时,杨延文专程前往庆贺,师生叙谈了整整一夜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三
    北京艺师预科为杨延文的绘画技巧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进入大学后,他专修油画。
    他仍然穿着补丁衣,带着农民的淳朴、憨厚和耿直,不善于待人处事。然而,他受到了师长们格外的关照和教导,其中最难忘的是吴冠中和赵域两位先生。
    吴冠中先生教授基础课。他教学如他的创作,有胆识,有魄力,极其认真。学生有微小的进步,他马上热情鼓励,可是批评也毫不留情。有一天上静物课,桌上摆的是蓝印花布、苹果和釉罐。杨延文把色彩及质感表现得淋漓尽致,吴先生当场表扬说:“杨延文画画,如60度白干,60度就是60度。”意思是醇厚不掺假,画风追求深刻。延文实践刀劈斧砍的西洋画法,吴先生很赞赏,并当场示范几笔,说应该这样,这样……。等先生离去,延文左右审视,觉得先生的画法和自己原来的画法不太协调,就把先生画的几笔刮掉,按自己原来的构思画下去。吴先生转回来一看,火了,责问道:“为什么不好好领会我的画法,而把我画的刮掉?”延文不敢言语,事情就这样过去了。但第二天,两位年轻助教来找杨延文,说吴先生冷静下来后,他怕由此伤了延文的心,压抑了他艺术才华的发展,所以特地找了两位和延文较熟悉的青年教师来向延文解释。吴先生慈母般的钟爱和诲人不倦,坦诚无私,爱才若渴的精神使延文深受感动,他更加敬仰吴先生的品格,更加认真地听从吴先生的教导,坚持苦练基本功,直到现在,师生仍经常一起切磋技艺。延文得国际金奖,吴先生为他撰文赞扬,延文出版画集,吴先生为之作序,两人保持着最亲密的关系。
    赵域先生教写生和创作课。他曾是苏联绘画大师马克西莫夫的学生,对东欧,尤其社会主义现实主义艺术方面造诣很深。赵先生教课细心,热情,常常手把手教,并亲自带领学生外出写生,为学生定构图,修草图,直至创作完成。为指导杨延文的毕业创作,他两次带着杨延文到白洋淀深入生活,延文毕业创作的《雁翱队》获得最高分,也是赵先生悉心培养的结果。
    赵先生本来希望延文能留在自己身边继续深造,但由于种种原因,延文被分配到酒仙桥第一中学任教。离校那天赵先生为延文叫了一辆出租汽车,帮助他把行李搬上车,一再嘱咐他到基层后要好好磨练自己,并希望他不管多忙,不要搁置画笔。先生语重心长地说:“你是有能力搞创作的,以后我一定会想办法把你调到专业创作单位。”
    延文到中学后工作努力,领导重视,但他常为自己不能专心画画而苦恼,不敢去见赵先生,赵先生却常托人带信,表达想念延文之情。待延文抽空到中央美术学院去看望老师时,已是1966年夏天,铺天盖地的大字报,不少是针对油画系主任赵域先生的。延文好不容易找到了楼群后面先生栖身的一间小平房,师生相见百感交集。赵先生愤怒地指着满墙红红绿绿的大字报说:“一派胡言,我要反驳!”延文赶紧握住先生的手劝慰道:“您千万不要反驳。您是系主任,中共党员,延安老干部,群众运动嘛,有则改之,无则加勉,千万别楞顶。现在到处文攻武卫您得策略一些,免得皮肉受苦!”赵先生看着这个日渐成熟的学生,眼睛湿润了。
现在,赵域,邱正锦先生已先后作古,杨延文非常思念他们。他常问自己:吴冠中,赵域,李欣华,邱正锦,他们诚挚无私地对待一个农村来的穷学生,究竟为什么?多少年后,他从报上看到吴冠中先生文章中有这样的话:“园丁辛勤耕耘,总希望他培育的苗圃的幼苗茁壮成长,期待着百花争艳,桃李芬芳的一天。”延文浑身热血沸腾。对社会主义祖国的挚爱之情,对恩师们的感激之意,化作了对艺术探索,拼搏的力量,他钻研的更加刻苦了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四
    中学任教期间,正值十年动乱,杨延文什么都干过。下乡劳动,挖防空洞,赴内蒙慰问知青,还先后教过政治、语文、历史、哲学等各种课程。这些经历使他有机会广泛接触各阶层群众,丰富了学识和思想修养,对他日后从事创作也十分有益。无论干什么工作,他都认真严肃,全力以赴。1974年他担任“农业学大寨”东坝乡工作队副队长,大年三十夜,同事们都回家过年去了,他留在队部值班。没想到怀孕10个月的妻子杨宁玲要临产,邻居打来长途电话,他匆匆赶回城里,已近午夜,刚用平板车把妻子送到医院,孩子就咕咕坠地了。延文接来母亲伺候妻子坐月子,自己在年初五就又回到东坝乡去工作。这一年,他光荣地加入了中国共产党。对待本职工作,他勤勤恳恳,任劳任怨,然而内心深处仍向往着他的艺术世界。
    宁玲是一位贤惠的女性,她理解丈夫。两人每月总共收入90元,还要养活五口之家。但宁玲总是安排一部分钱给延文买画布、颜料,并且主动承担起全部家务,让丈夫有更多的时间画画。
    那时,全家住在大杂院中简易楼一间仅12.5平方米的房间里。为了让延文有个画画的地方,夫妇俩推着平板车满处捡碎砖,盖了间7平米的小屋——厨房兼画室。每天,宁玲做完饭后,灶具上搭块画板,延文便挥毫作画,小屋的灯光常常通宵达旦。
    党的十一届三中全会之后,北京画院想调杨延文从事专职创作,但当时延文身兼数职,朝阳区教育局准备把他培养成行政领导干部。教育局党委副书记陈并生和119中党支书记李静之却独具慧眼,对杨延文说:“你是个画才,即使让你当上校长,也不如让你当画家。”所以,当北京画院来商调杨延文时,他们毫不犹豫地交出了杨延文的人事档案,延文就这样顺利地进了北京画院。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五
    已是中年的杨延文,人生感怀颇多,惆怅也多。半生的奋斗劳碌,学识丰厚,绘画技艺娴熟,正该是收获的黄金时节。他认为中国传统的绘画语言似乎更易于表达自己的情怀,毅然决定主攻中国画。
    他把他的艺术之根深深扎入我国悠久的民族传统文化的沃土,又将根须伸展开来,广泛汲取西方绘画领域的精髓,丰富了自己的艺术语言。
    他遵循先辈强调“读万卷书,行万里路”。经常深入山村边寨,不仅寻觅景观,更重要的是磨练意志,锻炼在复杂的环境中观察事物的能力,从平凡中提炼美。
    1979年,他游三峡,去乐山,下岷江,归来所作《翠屏织锦》获建国30周年美展三等奖。1981年,他远游青海高原,从西宁到格尔木,从海拔2500米,一步步艰难地登高。高山缺氧,头晕目眩,呼吸十分困难,但他把艺术生命看得比人的自然生命更珍贵,以“不入虎穴焉得虎子”的古语来勉励自己,终于登上了4500米雪线之上。他深入到藏胞的帐篷中,和他们一起生活,为他们画速写,亲如一家。回京后,他创作了泼墨、泼彩的成名之作《丝绸古道》。在北京、东京展出,得到专家、群众一致的赞赏,现为中国美术馆收藏。
    去西康写生,他爬到海拔4200米以上,因极度缺氧,晕倒在草地上达40分钟之久,去太行山区,他冒着大雨步行了四小时,找不到一口食物,只买了几个柿子吃,饿得头晕眼花。他总引用老子的一名话“为之有末言”来勉励自己,他解释为:别人不做的我来做,别人不画的我来画。正因为我去的地方别人不去,才能创作出别人创作不出的作品。
    读杨延文的画集,似可窥见他坚实的足迹,笔者不由得写下这样一首诗:
    他从田园走来,
    剪一朵原野的朝霞,
    采一片山村的夕阳,
    摘一颗大自然变迁的精灵,
    捎一段吞吐宇宙的风云,
    给春插上碧绿透明的翅膀,
    给秋挂起金黄凝重的屏障,
    给古老的中国画坛添几许清醒的空气,
    使中华民族的艺术屹立于世界文化之林。
    他从田园走来
    倾一片爱心,吐一片真诚。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六
    杨延文成名了,记者们慕名而来,写出了一篇篇报道。一个夏日的傍晚,暴雨刚过,雨点还在淅淅沥沥,杨延文居住的大杂院里忽然响起了一个声音:“杨延文住哪屋啊?”哟,是张百发副市长看望他来了!延文赶忙迎了出来。张百发像叙家常似地告诉延文:“我从晚报上看到了一个叫杨延文的人,在七平方米的厨房里画出了国际金牌,就一直惦着来看看。这不,刚开完会,就绕道儿来啦……”延文把张副市长及随行人员让进了他的居室,回答了许多关切的问话,张副市长点着头:“住房是挤了点。”又风趣地问:“你那画出金牌的小屋呢?”延文尴尬地说:“您……还是别去了吧。”张百发坚持走了进去。那小屋建在院子低洼处,屋顶漏水,暴雨过后,地面已成了没过脚面的“水塘”,纸糊的顶棚一片片掉下来,搭拉在半空,餐具和画板都浸泡在污水中。当延文搀着张百发,一跳一跳地越过满院积水,深一脚、浅一脚走出大杂院时,张副市长握住延文的手说:“很快会想办法解决的。”
    不久,经市委特批,杨延文搬进了刘家窑四居室的单元房,工作、生活条件得到了很大改善。
    又过了些天,方毅同志也看望延文来了。他们是在一次画展中相识的。方毅喜爱延文的画,更厚爱画家的才,常常在人生哲理和艺术理论上给延文许多指点,两人成了忘年交。杨延文从五楼迎下去,只见方毅由秘书扶着,一步步艰难地往楼梯上走。延文赶忙搀住方毅,说:“哎哟,方老,您要找我,打个电话通知我,我去见您多好,您瞧,还让您受累……”秘书对延文耳语说:“方老小腿骨折过,登楼梯是很费劲儿的,办公室在二楼都修了电梯供他上楼用……”方老挥挥手,阻止秘书说下去。他对延文说:“小杨,我想你,就来了,来找你聊聊天。”进了居室,方毅向延文的父亲握手问好,两位老人聊起了家常话。延文拿出一批近作,请方老指正,方老对画上题字作了许多论述,讲授了书法方面的理论,还兴致勃勃地挥毫作了一副对联:
    花阴昼静闻莺语
    院落春闲有燕泥
    老前辈勉励延文淡泊功名利禄,只有在平和的心态和境界下从事创作才能画出好的作品。杨延文没有辜负众人的厚望。
    1985年,他作为特邀代表,出席了中国美术家协会第四次全国代表大会。
    1987年6月,中国美术馆免费为杨延文举办《杨延文中国画展》,展出作品100幅,方毅同志为展览剪彩,并搀扶着李可染先生,一起看了三个小时。美展获得很大成功,《故垒风云》等十件作品为中国美术馆收藏,馆长刘开渠亲自为杨延文颁发了获奖证书。
    1988年,杨延文访问美国,又在纽约举办个人画展并进行学术交流,出版了《杨延文近作选》,那以后,他又出访日本、新加坡、加拿大和香港、澳门等地,举办了个人画展,他的作品多次入选国际性美展,五种版本的《杨延文画集》已问世。1990年,香港大业公司又出版了他的画集的大型豪华本,黄苗子先生题字“清水出芙蓉,天然去雕饰。”台湾《雄狮》杂志1991年第4期评述道“这是对杨延文作品最贴切的形容,在他的画作中找不到人工雕琢的痕迹,只见天地匀融、怀幽思古之情。无论是江南烟雨,大漠苍茫,或是竹篱瓦舍,海上生涯,透过画家笔下,呈现出另一种新的艺术世界。”现在杨延文的许多作品已为国内外博物馆和收藏家收藏。海外评论界认为,他是当今画坛最有希望的画家之一。“正逢创作旺盛期,如日之中天。”然而杨延文仍像初入画坛一样,把每一幅作品的创作都当作一次新的探索。作品完成后,他总怀着“丑媳妇难见公婆”的忐忑不安的心情,等待着人民群众的评判。
    他从田园走来,正在走向世界艺术的殿堂。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1991年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程礼瑛